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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子 · 第三卷 · 公孙丑上 · 第二节

国学诗词雏鹰计划:阅读此篇名篇《孟子 · 第三卷 · 公孙丑上 · 第二节 》 来自:《孟子》

孟子

孟子,名轲,或字子舆,华夏族(汉族),邹(今山东邹城市)人。他是孔子之孙孔伋的再传弟子。孟子是战国时期伟大的思想家、教育家,儒家学派的代表人物。与孔子并称“孔孟”。后世追封孟子为“亚圣公”,尊称为“亚圣”,其弟子及再传弟子将孟子的言行记录成《孟子》一书,属语录体散文集,是孟子的言论汇编,由孟子及其弟子万章共同编写完成。
原文

公孙丑问曰:“夫子加齐之卿相,得行道焉,虽由此霸王不异矣。如此,则动心否乎?” 孟子曰:“否。我四十不动心。” 曰:“若是,则夫子过孟贲远矣。” 曰:“是不难,告子先我不动心。” 曰:“不动心有道乎?” 曰:“有。北宫黝之养勇也,不肤挠,不目逃,思以一豪挫于人,若挞之于市朝。不受于褐宽博,亦不受于万乘之君。视刺万乘之君,若刺褐夫。无严诸侯。恶声至,必反之。孟施舍之所养勇也,曰:‘视不胜犹胜也。量敌而后进,虑胜而后会,是畏三军者也。舍岂能为必胜哉?能无惧而已矣。’孟施舍似曾子,北宫黝似子夏。夫二子之勇,未知其孰贤,然而孟施舍守约也。昔者曾子谓子襄曰:‘子好勇乎?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:自反而不缩,虽褐宽博,吾不惴焉;自反而缩,虽千万人,吾往矣。’孟施舍之守气,又不如曾子之守约也。” 曰:“敢问夫子之不动心,与告子之不动心,可得闻与?” “告子曰:‘不得于言,勿求于心;不得于心,勿求于气。’不得于心,勿求于气,可;不得于言,勿求于心,不可。夫志,气之帅也;气,体之充也。夫志至焉,气次焉。故曰:‘持其志,无暴其气。’” “既曰‘志至焉,气次焉’,又曰‘持其志无暴其气’者,何也?” 曰:“志壹则动气,气壹则动志也。今夫蹶者趋者,是气也,而反动其心。” “敢问夫子恶乎长?” 曰:“我知言,我善养吾浩然之气。” “敢问何谓浩然之气?” 曰:“难言也。其为气也,至大至刚,以直养而无害,则塞于天地之间。其为气也,配义与道;无是,馁也。是集义所生者,非义袭而取之也。行有不慊于心,则馁矣。我故曰,告子未尝知义,以其外之也。必有事焉而勿正,心勿忘,勿助长也。无若宋人然: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,芒芒然归。谓其人曰:‘今日病矣,予助苗长矣。’其子趋而往视之,苗则槁矣。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。以为无益而舍之者,不耘苗者也;助之长者,揠苗者也。非徒无益,而又害之。” “何谓知言?” 曰:“诐辞知其所蔽,淫辞知其所陷,邪辞知其所离,遁辞知其所穷。生于其心,害于其政;发于其政,害于其事。圣人复起,必从吾言矣。” “宰我、子贡善为说辞,冉牛、闵子、颜渊善言德行。孔子兼之,曰:‘我于辞命则不能也。’然则夫子既圣矣乎?” 曰:“恶!是何言也?昔者子贡、问于孔子曰:‘夫子圣矣乎?’孔子曰:‘圣则吾不能,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。’子贡曰:‘学不厌,智也;教不倦,仁也。仁且智,夫子既圣矣!’夫圣,孔子不居,是何言也?” “昔者窃闻之:子夏、子游、子张皆有圣人之一体,冉牛、闵子、颜渊则具体而微。敢问所安。” 曰:“姑舍是。” 曰:“伯夷、伊尹何如?” 曰:“不同道。非其君不事,非其民不使;治则进,乱则退,伯夷也。何事非君,何使非民;治亦进,乱亦进,伊尹也。可以仕则仕,可以止则止,可以久则久,可以速则速,孔子也。皆古圣人也,吾未能有行焉;乃所愿,则学孔子也。” “伯夷、伊尹于孔子,若是班乎?” 曰:“否。自有生民以来,未有孔子也。” 曰:“然则有同与?” 曰:“有。得百里之地而君之,皆能以朝诸侯有天下。行一不义、杀一不辜而得天下,皆不为也。是则同。” 曰:“敢问其所以异?” 曰:“宰我、子贡、有若智足以知圣人。汙,不至阿其所好。宰我曰:‘以予观于夫子,贤于尧舜远矣。’子贡曰:‘见其礼而知其政,闻其乐而知其德。由百世之后,等百世之王,莫之能违也。自生民以来,未有夫子也。’有若曰:‘岂惟民哉?麒麟之于走兽,凤凰之于飞鸟,太山之于丘垤,河海之于行潦,类也。圣人之于民,亦类也。出于其类,拔乎其萃,自生民以来,未有盛于孔子也。’”

翻译
公孙丑问道:“先生如果做了齐国的卿相,得以推行自己的主张,即使成就了霸王的事业,也是不奇怪的。如果这样,您会动心吗?” 孟子说:“不。我四十岁以后就不再动心了。” 公孙丑说:“这么说,先生远远超过孟贲了。” 孟子说:“这不难,告子在我之前就做到不动心了。” 公孙丑说:“做到不动心,有什么方法吗?” 孟子说:“有。北宫黝培养勇气的办法是,肌肤被刺也不颤动发抖,眼睛被戳也能目不转睛,但他觉得,受了他人一点小委屈,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鞭打了一般。既不平民百姓的侮辱,也不受大国之君的侮辱。在他看来,刺杀大国之君,和刺杀普通老百姓是一样的。他不畏惧诸侯王。有人骂他,他一定回击。孟施舍培养勇气呢,是说:‘我把不能取胜的形势看成可以取胜。如果先估量敌人的力量才前进,考虑到可以取胜才交战,这是害怕敌人的三军。我孟施舍咋能战无不胜,只能无所畏惧罢了。’(培养勇气的方法,)孟施舍像曾子,北宫黝像子夏。这两个人的勇气,不知道谁更强,然而,孟施舍所守的较能符合要领。从前曾子对子襄说:‘你喜欢勇敢吗?我曾经从先生那里听过什么是大勇:自我反省而发现正义不在我,那么即使是普通百姓,我也不去恐吓他;自我反省而认为正义在我,即使面对千军万马,我也勇往直前。’孟施舍所守的是一身盛气,曾子却能有所反省,循理而动,所以,孟施舍又不如曾子所守把握住要领。” 孟子说:“告子讲过:‘言语有过失,不必到内心去寻求原因,心中有所不安,不必求助于意气。’心中有所不安,不必求助于意气,是可以的;言语有过失,不必到内心去寻求原因,却不可以。思想意志呢,是感情意气的统帅,感情意气是充满体内的力量。思想意志到哪里,感情意气就跟着到哪里。所以说:‘要坚定自己的思想意志,也不要滥用感情妄动意气。’” 公孙丑说:“既然说‘思想意志到哪里,感情意气就跟着到哪里’,又说‘要坚定自己的思想意志,也不要滥用感情妄动意气’,为什么呢?” 孟子说:“思想意志专一,就能调动感情意气跟随它;感情意气专一,就会影响思想意志。比方说跌倒、奔跑,这是下意识的气有所动,但也能反过来扰动心志。” 公孙丑说:“请问先生擅长哪方面?” 孟子说:“我能够判断人们的语言,我善于培养我的浩然之气。” 公孙丑说:“请问什么叫做浩然之气?” 孟子说:“难以讲清楚啊。它作为一种气,是最强大,最刚健的,用正直来培养它而不伤害它,就能充塞于天地之间。它作为一种气,是合乎义和道的;没有这个,它就疲弱了。它是日积月累的正义所生长出来的,不是偶然地有过正义的举动就取得的。如果行为有愧于心,气就萎缩了。因此我说,告子不曾懂得义,因为他把义看做是外在的东西。(对浩然之气,)一定要培养它,不能停止下来;心里不能忘记它,也不妄自助长它。不要像那个宋国人一样。宋国有个担心禾苗长不快而把它拔高的人,非常疲倦地回去,告诉他的家人说:‘今天累坏了,我帮助禾苗长高了。’他的儿子跑过去看,禾苗都枯槁了。天底下不拔苗助长的人少见啊。(说到浩然之气,)以为培养无益而放弃的,是不为禾苗除草的人;有意帮助它生长的,是拔苗的人。不仅无益,而且有害。” 公孙丑说:“怎样才算‘能够判断人们的语言’?” 孟子说:“偏颇的言辞,知道它在哪一方面被遮蔽而不明事理;过分的言辞,知道它耽溺于什么而不能自拔;邪僻的言辞,知道它违背了什么道理而乖张不正;搪塞的言辞,知道它在哪里理屈而终于词穷。言辞的过失产生于思想认识,危害于政治;把它体现于政令措施,就会危害具体工作。如果圣人复生,一定会赞同我的话。” 公孙丑说:“宰我、子贡善于说话,冉牛、闵子、颜渊善于阐述德行。孔子兼而有之,但他又说:‘我对于辞令是不擅长的。’那么先生您已经是圣人了吧?” 孟子说:“呦!这是什么话呀?从前子贡问孔子道:‘先生是圣人了吧?’孔子说:‘圣人,我做不到,我只是学习而不知满足,教育而不知疲倦。’子贡说:‘学习而不知满足,是明智;教育而不知疲倦,是仁爱。明智而且仁爱,先生已经是圣人了!’圣人,连孔子都不愿自居,你说的是什么话呀!” 公孙丑说:“以前我听说:子夏、子游、子张都有某一方面得到孔子真传,冉牛、闵子、颜渊则全面地得到孔子真传但气象比孔子小些。请问您自居于哪一种人? 孟子说:“暂且不谈这个。” 公孙丑说:“伯夷、伊尹怎么样?” 孟子说:“与孔子不同。不是他理想的君主,他不服侍;不是他理想的百姓,他不使唤;天下太平就进取,天下大乱就退隐,这是伯夷。服侍不理想的君主有什么关系,使唤不理想的百姓有什么关系;天下太平也进取,天下大乱也进取,这是伊尹。可以做官就做官,可以不做就不做,可以长久留任就长久留任,可以迅速离任就迅速离任,这是孔子。这都是古代的圣人,我没有一样能做到;要说愿望的话,我愿学孔子。” 公孙丑说:“伯夷、伊尹和孔子不是一样的吗?” 孟子说:“不。自从有人类以来,还没有像孔子那样的。” 公孙丑说:“那么他们有相同之处吗?” 孟子说:“有。如果得到纵横百里的土地而做君王,他们都能使诸侯来朝觐而统一天下。做一件不义的事,杀一个无辜的人因而得到天下,他们都不干。这是他们的相同之处。” 公孙丑说:“请问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?” 孟子说:“宰我、子贡、有若的聪明足以了解孔子。他们的智慧再低下,也不至于偏袒他们所喜爱的人。宰我说:‘凭我对先生的观察,他比尧、舜强多了。’ 子贡说:‘看某时某地的礼制,就可以了解它的政治状况;听某时某地的音乐,就可以了解它的道德风气。从百代以后,去评价百代以来的君王,没有人能违背这个规律而有所隐蔽。我认为自从有人类以来,还没有像先生那样的人。’有若说:‘难道只是人有高下之分吗?麒麟对于走兽,凤凰对于飞鸟,泰山对于土堆,河海对于积水,都算是同类。圣人对于人,也是同类。突出于所属的类,超拔于所属的群,自从有人类以来,还没有比孔子更伟大的。’”
释义/赏析
加:任。 孟贲:古代勇士,卫国人。 告子:名不害,与孟子同时而年长于孟子,曾受教于墨子。 北宫黝(yǒu):姓北宫,名黝,战国时期齐国人。 桡(náo):同“挠”,退却。 褐(hè)宽博:指卑贱者。褐,粗布衣服;宽博,宽大的衣服。褐、宽博,都是贱者之服。 孟施舍:古代勇士。 会:指交战。 曾子:即曾参,孔子弟子。子夏:姓卜名商,孔子弟子。 子襄:曾子弟子。 缩:直。 暴:乱。 蹶(jué):跌倒。 浩然:形容盛大流行的样子。 义袭:义,偶然从外进入内心。袭,偷袭。 慊(qiàn):不满意,怨恨。 正:止,中止。 芒芒然:疲倦的样子。 病:疲倦。 耘:除草。 诐(bì):偏颇。蔽:遮蔽。淫:过分。陷:沉溺。 邪:邪僻,不正。离:背离。遁:逃避。 宰我:孔子弟子宰予。子贡:孔子弟子端木赐。 冉牛:孔子弟子冉耕,字伯牛。闵子:孔子弟子闵损,字子骞。颜回:孔子弟子颜渊。 子游:孔子弟子言偃。子张:孔子弟子颛孙师。 伊尹:商汤的贤臣。 何:同“可”。 班:同等,并列的意思。 有若:孔子的弟子。 污:夸大。阿(ē)徇私,偏袒。 等:指分出等次。 违:指违背“见其礼而知其政,闻其乐而知共德”的规律。 垤(dié):小土堆。行潦(lǎo):路上的积水。潦,雨水。
繁体原文
公孫丑問曰:“夫子加齊之卿相,得行道焉,雖由此霸王不異矣。如此,則動心否乎?” 孟子曰:“否。我四十不動心。” 曰:“若是,則夫子過孟賁遠矣。” 曰:“是不難,告子先我不動心。” 曰:“不動心有道乎?” 曰:“有。北宮黝之養勇也,不膚撓,不目逃,思以一豪挫於人,若撻之於市朝。不受於褐寬博,亦不受於萬乘之君。視刺萬乘之君,若刺褐夫。無嚴諸侯。惡聲至,必反之。孟施捨之所養勇也,曰:‘視不勝猶勝也。量敵而後進,慮勝而後會,是畏三軍者也。舍豈能爲必勝哉?能無懼而已矣。’孟施捨似曾子,北宮黝似子夏。夫二子之勇,未知其孰賢,然而孟施捨守約也。昔者曾子謂子襄曰:‘子好勇乎?吾嘗聞大勇於夫子矣:自反而不縮,雖褐寬博,吾不惴焉;自反而縮,雖千萬人,吾往矣。’孟施捨之守氣,又不如曾子之守約也。” 曰:“敢問夫子之不動心,與告子之不動心,可得聞與?” “告子曰:‘不得於言,勿求於心;不得於心,勿求於氣。’不得於心,勿求於氣,可;不得於言,勿求於心,不可。夫志,氣之帥也;氣,體之充也。夫志至焉,氣次焉。故曰:‘持其志,無暴其氣。’” “既曰‘志至焉,氣次焉’,又曰‘持其志無暴其氣’者,何也?” 曰:“志壹則動氣,氣壹則動志也。今夫蹶者趨者,是氣也,而反動其心。” “敢問夫子惡乎長?” 曰:“我知言,我善養吾浩然之氣。” “敢問何謂浩然之氣?” 曰:“難言也。其爲氣也,至大至剛,以直養而無害,則塞於天地之間。其爲氣也,配義與道;無是,餒也。是集義所生者,非義襲而取之也。行有不慊於心,則餒矣。我故曰,告子未嘗知義,以其外之也。必有事焉而勿正,心勿忘,勿助長也。無若宋人然:宋人有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,芒芒然歸。謂其人曰:‘今日病矣,予助苗長矣。’其子趨而往視之,苗則槁矣。天下之不助苗長者寡矣。以爲無益而舍之者,不耘苗者也;助之長者,揠苗者也。非徒無益,而又害之。” “何謂知言?” 曰:“詖辭知其所蔽,淫辭知其所陷,邪辭知其所離,遁辭知其所窮。生於其心,害於其政;發於其政,害於其事。聖人復起,必從吾言矣。” “宰我、子貢善爲說辭,冉牛、閔子、顏淵善言德行。孔子兼之,曰:‘我於辭命則不能也。’然則夫子既聖矣乎?” 曰:“惡!是何言也?昔者子貢、問於孔子曰:‘夫子聖矣乎?’孔子曰:‘聖則吾不能,我學不厭而教不倦也。’子貢曰:‘學不厭,智也;教不倦,仁也。仁且智,夫子既聖矣!’夫聖,孔子不居,是何言也?” “昔者竊聞之:子夏、子游、子張皆有聖人之一體,冉牛、閔子、顏淵則具體而微。敢問所安。” 曰:“姑舍是。” 曰:“伯夷、伊尹何如?” 曰:“不同道。非其君不事,非其民不使;治則進,亂則退,伯夷也。何事非君,何使非民;治亦進,亂亦進,伊尹也。可以仕則仕,可以止則止,可以久則久,可以速則速,孔子也。皆古聖人也,吾未能有行焉;乃所願,則學孔子也。” “伯夷、伊尹於孔子,若是班乎?” 曰:“否。自有生民以來,未有孔子也。” 曰:“然則有同與?” 曰:“有。得百里之地而君之,皆能以朝諸侯有天下。行一不義、殺一不辜而得天下,皆不爲也。是則同。” 曰:“敢問其所以異?” 曰:“宰我、子貢、有若智足以知聖人。汙,不至阿其所好。宰我曰:‘以予觀於夫子,賢於堯舜遠矣。’子貢曰:‘見其禮而知其政,聞其樂而知其德。由百世之後,等百世之王,莫之能違也。自生民以來,未有夫子也。’有若曰:‘豈惟民哉?麒麟之於走獸,鳳凰之於飛鳥,太山之於丘垤,河海之於行潦,類也。聖人之於民,亦類也。出於其類,拔乎其萃,自生民以來,未有盛於孔子也。’”
翻译
公孫丑問道:“先生如果做了齊國的卿相,得以推行自己的主張,即使成就了霸王的事業,也是不奇怪的。如果這樣,您會動心嗎?” 孟子說:“不。我四十歲以後就不再動心了。” 公孫丑說:“這麼說,先生遠遠超過孟賁了。” 孟子說:“這不難,告子在我之前就做到不動心了。” 公孫丑說:“做到不動心,有什麼方法嗎?” 孟子說:“有。北宮黝培養勇氣的辦法是,肌膚被刺也不顫動發抖,眼睛被戳也能目不轉睛,但他覺得,受了他人一點小委屈,就像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鞭打了一般。既不平民百姓的侮辱,也不受大國之君的侮辱。在他看來,刺殺大國之君,和刺殺普通老百姓是一樣的。他不畏懼諸侯王。有人罵他,他一定回擊。孟施捨培養勇氣呢,是說:‘我把不能取勝的形勢看成可以取勝。如果先估量敵人的力量才前進,考慮到可以取勝才交戰,這是害怕敵人的三軍。我孟施捨咋能戰無不勝,只能無所畏懼罷了。’(培養勇氣的方法,)孟施捨像曾子,北宮黝像子夏。這兩個人的勇氣,不知道誰更強,然而,孟施捨所守的較能符合要領。從前曾子對子襄說:‘你喜歡勇敢嗎?我曾經從先生那裏聽過什麼是大勇:自我反省而發現正義不在我,那麼即使是普通百姓,我也不去恐嚇他;自我反省而認爲正義在我,即使面對千軍萬馬,我也勇往直前。’孟施捨所守的是一身盛氣,曾子卻能有所反省,循理而動,所以,孟施捨又不如曾子所守把握住要領。” 孟子說:“告子講過:‘言語有過失,不必到內心去尋求原因,心中有所不安,不必求助於意氣。’心中有所不安,不必求助於意氣,是可以的;言語有過失,不必到內心去尋求原因,卻不可以。思想意志呢,是感情意氣的統帥,感情意氣是充滿體內的力量。思想意志到哪裏,感情意氣就跟着到哪裏。所以說:‘要堅定自己的思想意志,也不要濫用感情妄動意氣。’” 公孫丑說:“既然說‘思想意志到哪裏,感情意氣就跟着到哪裏’,又說‘要堅定自己的思想意志,也不要濫用感情妄動意氣’,爲什麼呢?” 孟子說:“思想意志專一,就能調動感情意氣跟隨它;感情意氣專一,就會影響思想意志。比方說跌倒、奔跑,這是下意識的氣有所動,但也能反過來擾動心志。” 公孫丑說:“請問先生擅長哪方面?” 孟子說:“我能夠判斷人們的語言,我善於培養我的浩然之氣。” 公孫丑說:“請問什麼叫做浩然之氣?” 孟子說:“難以講清楚啊。它作爲一種氣,是最強大,最剛健的,用正直來培養它而不傷害它,就能充塞於天地之間。它作爲一種氣,是合乎義和道的;沒有這個,它就疲弱了。它是日積月累的正義所生長出來的,不是偶然地有過正義的舉動就取得的。如果行爲有愧於心,氣就萎縮了。因此我說,告子不曾懂得義,因爲他把義看做是外在的東西。(對浩然之氣,)一定要培養它,不能停止下來;心裏不能忘記它,也不妄自助長它。不要像那個宋國人一樣。宋國有個擔心禾苗長不快而把它拔高的人,非常疲倦地回去,告訴他的家人說:‘今天累壞了,我幫助禾苗長高了。’他的兒子跑過去看,禾苗都枯槁了。天底下不拔苗助長的人少見啊。(說到浩然之氣,)以爲培養無益而放棄的,是不爲禾苗除草的人;有意幫助它生長的,是拔苗的人。不僅無益,而且有害。” 公孫丑說:“怎樣纔算‘能夠判斷人們的語言’?” 孟子說:“偏頗的言辭,知道它在哪一方面被遮蔽而不明事理;過分的言辭,知道它耽溺於什麼而不能自拔;邪僻的言辭,知道它違背了什麼道理而乖張不正;搪塞的言辭,知道它在哪裏理屈而終於詞窮。言辭的過失產生於思想認識,危害於政治;把它體現於政令措施,就會危害具體工作。如果聖人復生,一定會贊同我的話。” 公孫丑說:“宰我、子貢善於說話,冉牛、閔子、顏淵善於闡述德行。孔子兼而有之,但他又說:‘我對於辭令是不擅長的。’那麼先生您已經是聖人了吧?” 孟子說:“呦!這是什麼話呀?從前子貢問孔子道:‘先生是聖人了吧?’孔子說:‘聖人,我做不到,我只是學習而不知滿足,教育而不知疲倦。’子貢說:‘學習而不知滿足,是明智;教育而不知疲倦,是仁愛。明智而且仁愛,先生已經是聖人了!’聖人,連孔子都不願自居,你說的是什麼話呀!” 公孫丑說:“以前我聽說:子夏、子游、子張都有某一方面得到孔子真傳,冉牛、閔子、顏淵則全面地得到孔子真傳但氣象比孔子小些。請問您自居於哪一種人? 孟子說:“暫且不談這個。” 公孫丑說:“伯夷、伊尹怎麼樣?” 孟子說:“與孔子不同。不是他理想的君主,他不服侍;不是他理想的百姓,他不使喚;天下太平就進取,天下大亂就退隱,這是伯夷。服侍不理想的君主有什麼關係,使喚不理想的百姓有什麼關係;天下太平也進取,天下大亂也進取,這是伊尹。可以做官就做官,可以不做就不做,可以長久留任就長久留任,可以迅速離任就迅速離任,這是孔子。這都是古代的聖人,我沒有一樣能做到;要說願望的話,我願學孔子。” 公孫丑說:“伯夷、伊尹和孔子不是一樣的嗎?” 孟子說:“不。自從有人類以來,還沒有像孔子那樣的。” 公孫丑說:“那麼他們有相同之處嗎?” 孟子說:“有。如果得到縱橫百里的土地而做君王,他們都能使諸侯來朝覲而統一天下。做一件不義的事,殺一個無辜的人因而得到天下,他們都不幹。這是他們的相同之處。” 公孫丑說:“請問他們又有什麼不同呢?” 孟子說:“宰我、子貢、有若的聰明足以瞭解孔子。他們的智慧再低下,也不至於偏袒他們所喜愛的人。宰我說:‘憑我對先生的觀察,他比堯、舜強多了。’ 子貢說:‘看某時某地的禮制,就可以瞭解它的政治狀況;聽某時某地的音樂,就可以瞭解它的道德風氣。從百代以後,去評價百代以來的君王,沒有人能違背這個規律而有所隱蔽。我認爲自從有人類以來,還沒有像先生那樣的人。’有若說:‘難道只是人有高下之分嗎?麒麟對於走獸,鳳凰對於飛鳥,泰山對於土堆,河海對於積水,都算是同類。聖人對於人,也是同類。突出於所屬的類,超拔於所屬的羣,自從有人類以來,還沒有比孔子更偉大的。’”
释义/赏析
加:任。 孟賁:古代勇士,衛國人。 告子:名不害,與孟子同時而年長於孟子,曾受教於墨子。 北宮黝(yǒu):姓北宮,名黝,戰國時期齊國人。 橈(náo):同“撓”,退卻。 褐(hè)寬博:指卑賤者。褐,粗布衣服;寬博,寬大的衣服。褐、寬博,都是賤者之服。 孟施捨:古代勇士。 會:指交戰。 曾子:即曾參,孔子弟子。子夏:姓卜名商,孔子弟子。 子襄:曾子弟子。 縮:直。 暴:亂。 蹶(jué):跌倒。 浩然:形容盛大流行的樣子。 義襲:義,偶然從外進入內心。襲,偷襲。 慊(qiàn):不滿意,怨恨。 正:止,中止。 芒芒然:疲倦的樣子。 病:疲倦。 耘:除草。 詖(bì):偏頗。蔽:遮蔽。淫:過分。陷:沉溺。 邪:邪僻,不正。離:背離。遁:逃避。 宰我:孔子弟子宰予。子貢:孔子弟子端木賜。 冉牛:孔子弟子冉耕,字伯牛。閔子:孔子弟子閔損,字子騫。顏回:孔子弟子顏淵。 子游:孔子弟子言偃。子張:孔子弟子顓孫師。 伊尹:商湯的賢臣。 何:同“可”。 班:同等,並列的意思。 有若:孔子的弟子。 污:誇大。阿(ē)徇私,偏袒。 等:指分出等次。 違:指違背“見其禮而知其政,聞其樂而知共德”的規律。 垤(dié):小土堆。行潦(lǎo):路上的積水。潦,雨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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